悲傷的體質.....

小笨蛋：2000.09.23~2013.04.01

開始的時候，我埋怨老天爺為什麼讓我質量守恆，不願意再給我們一些時間。
然後我祈求老天爺，用我的五年換妳的五年，漸漸減少成兩年就夠了。而事實上老天爺並不願意幫忙......。

從一開始的加油，到後來我們一起做心理準備。我每次的真心告白都讓自己不爭氣的在妳面前哭了起來，直到我放棄為妳加油，說出「妳真的可以走」，妳只是非常生氣的不理我至少兩天。
而我知道妳難過，妳傷心。妳也想和我在一起。
所以我不再這樣跟妳說，我只是不斷地說著「馬麻不是不要妳，我是太愛妳，我不忍心妳這樣受苦……」

直到那天，妳真的變得非常虛弱，委託了芊芊和妳溝通，我知道妳愛我，甚至連生命快到盡頭，妳都只想陪著我，而這段時間，我卻只能給妳每天的半小時。

再過幾天，我有預感妳告訴我妳要回家，「我們回家吧!!」
隔天醫生主動的就讓我們一起回家了。

回家10天。不長也不短
對我們來說，只有10天，好短的日子。
對我們來說，末後的幾日，妳痛苦的呻吟都令我心碎。

我該如何做?抱抱妳，摸摸妳，陪妳說說話。
然而這些似乎無法減輕妳身體上的痛苦。
我心都碎了，寶貝。

3月31日，妳痛苦的聲音更甚，我有預感妳快走了。
過程很難受，我在家坐立難安，每次面對妳，都令我淚流滿面。
芊芊再次幫我們做了溝通，她說，說寶貝妳謝謝我，謝謝我給妳的愛，但希望我不要一直哭，妳想睡了。

不要一直哭是多麼難的請求。因為太愛妳我才哭。
即使這些日子我練習著如果沒有妳的日子，祝福妳的心情，
但臨到的這一刻，我的不捨和心碎的拉扯，讓我無法好好確知妳的想法。

妳的痛苦，讓我徹夜都聽見妳的呻吟。
於是我問了妳：
「寶貝，馬麻很笨，沒有辦法解讀正確。如果妳真的太痛苦，不要擔心我，妳想要我和醫生幫妳好好睡覺，就到門口的籠子裡，我就知道了。」

後腳無力舉起的妳，到放在那裡10日的籠子是有困難的。
但這天早上一起來，我在妳應該出現的地方看不到妳，妳在籠內，虛弱的呼喚我，身體已經冰涼了。
我忍不住回房間哭了，我不能在妳面前哭。把拔也跟著哭了。
我真的害怕我會錯意，多問妳好幾次，我怕是巧合。
而妳只是奮力的想爬出籠子，而我幫了妳一把，
妳就往門口爬去。我想，我在妳身後確定了這件事情，我無法不在妳面前哭。

我抱著妳，妳好輕。妳躺在我的懷裡，安心地像隻小貓咪，不再呻吟，好像很幸福的樣子。我們正前往醫院。
妳想移動，不想弄髒我的褲子，我告訴妳沒關係，我不介意，
我的大腿濕了一片，但比起我的心，已被淚水淹沒了。

抱著妳等醫院開門的一小時，
我心裡掙扎過，想掉頭回家，
我心裡猶豫過，怕我會錯意，
安樂這條路是多麼難，我怎麼捨得親手送妳走…………
我怎麼捨得……………

看妳安心的在我懷裡，我摸摸妳，和妳說話做最後的道別
妳安心地閉上眼睛休息者，
我多希望妳就這樣睡著，不再被折磨，不用安樂……

我們遇到溫柔的醫生(江)，今天(4/1)，是妳選的好日子。
在準備的過程中，妳一樣安心舒服地躺著，
醫生說最快今天之內妳會走，但精神力好的也可能拖幾天，但過程也許很痛苦..
妳選了，我選了。我們舒服睡覺吧。
只是在注射之前，妳開始痛苦的不斷嘔吐，
我們都哭了，即使我不斷抱著妳，摸著妳，幫妳把穢物擦乾淨，
給愛漂亮的妳乾乾淨淨的臉，但止不住臨前的嘔吐和我們的淚水。
然後，我在妳眼前，微笑著送送妳，
我試著笑著，但還是讓妳擔心，因為我哭了。

寶貝
我摸著剩下皮包骨的妳，我的心好痛好痛。
妳很快睡著，我的心也好痛好痛。
這一趟旅程，我最後抱著妳上山，
妳在我懷裡，就像沒事一樣睡著，
但妳好輕好輕，甚至感覺不到重量。
但我的心，好重。

妳教會我愛與被愛，需要與依賴。
但妳同樣教會我什麼叫做心碎與心痛。

我以為我會堅強，但沒有妳的家令我寂寞的害怕在有妳會巴在我身邊的空間。
原來我以為我有準備，
但事實上，實質上的「不在」比起心理上的「不在」(住院)，
還要難，更難又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