悲傷的體質.....

研究所考完的春末，課業也因準備考試而早早就結束，剩餘的時間就是等待放榜，吃喝玩樂，以及整理行囊，準備回家度過大學最後一個暑假。

放榜之後，決定選擇北台灣的學校，就更加安心地整理起房間，收拾細軟。

這時候在一旁歡樂的小笨蛋非常忙碌，看見一地的紙箱，滿屋的東西，整理地毫無章法，小笨蛋卻玩的很開心。似乎只要我在忙些什麼，她就會湊湊熱鬧，跳進紙箱，追打著地上可以用貓手撈起的東西或玩具。暴衝仰頭的姿勢增多，有時間好好觀察她的時間也增加，就這樣有點感覺她嘴巴裡，似乎少了什麼一樣，哪裡怪怪的。抓起小時候脾氣不太好的小笨蛋，努力想扒開她的嘴巴研究研究，不是被咬就是被罵，好不容易看見了，疑！右下方的牙齦好像腫腫白白的，沒有看見牙齒！她的嘴巴生病了！

二話不說，把她往寵物籃一丟就急急忙忙趕去醫院，請醫生幫忙檢查。原來小笨蛋牙齒掉了。

「嗯，小笨蛋很好，沒什麼問題啊。」

「那她的牙齦還有牙齒呢？」

「掉了啊。」

「掉了？！那還會長嗎？」

「對啊，掉了。我看是不會長了！因為她現在已經換牙了。」

「那怎麼辦啊？她以後吃東西會不會咬到自己的牙齦，這樣開合開合會不會痛？」

「不會啊，妳不要想太多……。貓一般沒有在坐殖牙的啦，也不必要。掉了就掉了。」

「為什麼會掉？」

「原因很多啊！比如乳牙掉了，恆齒沒有長出來；或者恆齒長出來，撞斷了就吃下去之類的……。」

「吃下去……不會怎樣喔！？」

「不會，妳不要想太多！！」

「喔。」

「還有……」

「嗯？」

「妳都沒發現小笨蛋長大了嗎？？？」

「長大了？有啊，她變大隻了！」

「不是…………」

這時，我能感覺醫生滿臉線條的想盡力跟我解釋，但是卻又有點無力，最後用很快的速度一口氣解決他要說的話。

「妳看她的臉頰，看啊！她的臉已經沒有小時候這麼扁了，有點凸起來對吧，因為她開始變成成貓了啊，所以齒顎這邊開始凸出來，牙齒也長出來了。變大貓臉了，看到了沒啊？！」

「喔…….嗯………。」

「要好好觀察自己的貓。沒事，可以帶回家了。還有，記得他第二季幼貓預防針還沒打。」

醫生丟下那句話之後，我帶著小笨回家。一路上我腦袋裡只盤旋著兩個問題。小笨蛋長大了啊，我怎麼都沒有發現，老覺得她還是小貓，就是沒發現她臉型變了；

她的牙齒掉了，是撞斷的嗎？是不是因為她常常調皮，而我受不了，老是抓起來欠揍一番，她逃命的時候掉了？還是被我打的時候逃走抱衝撞到？還是有時後暴衝撞到桌子掉了？一路上就帶著懊惱與內疚回家，即使牙齒掉了的原因無法確知，但不由自主的把責任堆到自己的身上，成為兇手。

這個問題困擾我至今，每當有人問起小笨蛋的牙齒，我看見她那隨著年歲漸顯歪斜的齒顎，以及那顆已經完整外露的右上小虎牙，就會一陣心痛，還是非常內疚。我也想讓她有完整的牙齒，她的牙齒一定是我害不見的。

那是一件開始懂得心痛與掛心的第一件大事。

回家之後，異想天開的期待也許小笨會長出新牙，夢卻落空。

整理著整理著，然後許多關於和小笨蛋在這個房間內發生的一切，仿佛就像幻燈片般，在帶點斑黃又有些亀裂的牆面上，一張張播放著。

記得有次和士麟同學提到小笨蛋調皮，打也打不怕。亂翻垃圾桶、亂咬我的流蘇桌巾、跳到我的書桌上和和室桌上撒也不下來、總是鑽到骯髒的床下、晚上愛抱衝踩著人肉墊增加彈跳力、總是想搶我的便當吃……。即使往後的日子知道大部分事情是我無理取鬧，貓不能成為訓練有素的狗，喜歡跳高高的個性我也一直沒有概念，流蘇桌巾式我自找。凡事都要有犧牲，什麼都想要不是世界的法則。

於是士麟同學突然說起，只要他家的貓咪不乖，他有一招「關冰箱」，貓咪就會很乖。原因很簡單，冰箱很冷啊！當下覺得真是不錯的點子，這個處罰方式也許有助於改善小笨蛋的調皮。

就那麼一次，忘了是什麼事情讓我生氣，我抓起小笨蛋，看見冰箱，想起了這個酷刑，就把小笨蛋放在冰箱裡，輕輕地闔上了門。才剛關上門而已，我就後悔了，立刻打開。前後不到一秒鐘的時候，在闔上門那一刻，我感覺到心痛與害怕。當打開門那一瞬間，小笨蛋的表情看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，只是很享受的吹著冰箱的冷氣。那瞬間，氣也沒了，剩下心痛。這也是我第一次因為小笨蛋而感到心痛，從此之後這個處罰方式在我的法則中消失，即使有時候和家人閒談起曾將她放到冰箱一下下，說的時候仍然椎心刺痛。

要回家了噢，小笨蛋！那麼，我們就剪個漂亮的指甲回家吧，免的抓到老媽，會被討厭喔。

剪指甲對小笨蛋來說也是酷刑。第一次幫他剪指甲的時候，拿著士麟同學慷慨出借的貓咪專用指甲刀，那個大一把，對上才3個月大的小笨蛋，別說看清楚從哪裡下刀了，是整個擋住視線，讓士麟千萬交代的「小心別剪到她指甲內的肉，很痛會流血」在心中不斷盤旋。加上小笨的哭喊，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在虐貓。什麼嘛！根本都不痛的，她就是討厭剪指甲。

於是決不輕易剪指甲的小笨蛋，還是要為了回家而接受酷刑。這次我不敢再用貓咪指甲刀，拿起我自己的指甲刀對她說「妳看喔，這次用這個，跟我用的一樣」，然後視線全開地剪起來。雖然還是被抓的滿手，忍受扭扭貓和哭泣聲，還是完成了剪指甲任務。從此之後，貓咪剪指甲都用人類專用指甲刀。而這個習慣一直沒有改變，也間接影響了後來一起住的大姐，現在她還老是把這麼一句話怪在嘴邊：「還說還說，我只會用人用指甲刀幫貓剪指甲還不是妳教的。」

小笨蛋繼續在地上打滾著，然後有點輕微的小發春症狀，只是當時的我還不知道這叫做發春症狀，畢竟她也不會叫，只是打滾打滾，更加撒嬌而已。這時候的她已經九個月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