悲傷的體質.....

‧見面，這就是我的貓

事實上這應該是第一次對一個外來生命負責的開始，  我並沒有為誰犧牲的打算和自覺，我大部分還是想著自己。

因為我以為和這隻咪貓無緣了，就算小笨的媽媽最後有生，畢了業的學姊對我來說是多麼飄渺的存在，還會不會連絡，記不記得要幫我要貓，我真是心如死灰。甚至以為此生要養貓，就得好好存錢然後去夜市買一隻，畢竟對窮學生來說，當年能養貓的算是奢侈。 

又接到貓咪誕生並且依然能當我的小寶貝之後，我在台中不斷想著她的名字。還打電話詢問大姐哪個名字好。小米、小可、米米、可可……。就是叫不出順口的名字。至於這些名字怎麼來的，由於當時和大姊都按時收看「庫洛魔法使」，對那隻可魯貝洛斯非常著迷，所以一切命名由他而來。 

於是約定了日期，我們在台北站前新光三越面對麥當勞的斑馬線邊邊等對方。大姐用能夠發出有如脫拉庫卡車般噠拉噠拉的墨綠色勁風90載我到集合地點。我靠在牆邊有點類似門大小的凹陷處等著，那個我和小笨蛋第一次見面的凹陷點，現在經過還是會讓我忍不住多看兩眼。並且感恩當時約在這個不太可能有變動的回憶地點。新光三越大樓只要還在，我的見面紀念地就能穩穩的卡在那個角落，生根。 

學姐來了，可是我沒有看見貓！旋即，她打開被上的黑色雙肩背包，一隻灰灰白白的小貓咪就從裡頭被捧出來，她張開大大的嘴巴喵喵的大聲，喔！好有元氣。我從學姐手上接過小貓，以及學姐為她準備的一些乾乾和貓沙，告訴我如何灌她藥水等等，還有，她來台北之後一直拉肚子，懷疑是她每天黏著學姊家馬爾濟斯，並且一起吃狗狗的飼料，所以教了我如何清洗拉過肚子的小屁股。之後，貓是我的了！

嗨！小貓咪妳好。她好可愛，小小一坨，我用雙手捧著，都還嫌我的手大。這也難怪，學姐說她9月23日生，至我見到她時頂多也才1.5個月大。喔！學姐說這種品種叫「金吉拉」。金吉拉，多好聽的名字啊。從此我愛上這個貓品種。事實上也只知道這種貓品種。然後又開始以金吉拉為基點亂取名字。叫你金金、小金、小拉、小吉……好不好啊？

說老實話，當時見到她的時候，因為頭上有霉菌的關係，只剃了頭。所以除了覺得她的頭很小而身體毛很蓬之外，是我見過最可愛的貓咪。 

我們接到貓之後就立刻衝回家，把貓沙放在陽春的小小方型寶麗容淺盒後，貓咪就在爸爸和大姊於台北的租屋處開始到處探險。她走路搖搖搖晃晃晃的，一條直線都走不直，但是喜歡在有人的地方。

然後我們就不想出門，於是叫了pizza在家享用。 我們在房裡吃著pizza，貓咪居然像狗一樣的湊過來。於是只好把垃圾筒當桌子，pizza放上面。這種高度，目前這隻貓是搆不到的。她就在那跳啊跳的，動作真的很笨又可愛。這時大姊突然脫口說出「真像一個小笨蛋！」真好啊，這名字真可愛，「那就叫她小笨蛋。小笨蛋啊，真可愛！」我接著這麼說了。小笨蛋的名字就在吃pizza時草草決定，當時我還覺得這真是個好名字。 

後來我們嘗試著叫她小茉莉、小玫瑰……等等，她都沒反應，對小笨蛋似乎比較鍾情。

沒有注意到房門是關著的，而這時小笨蛋又是慌張的亂竄。一會兒不見貓影似的躲起來，一會兒出現在左右，但是行為舉止有點怪異。突然，小笨蛋消失好久，大姊也聞到一股怪怪的味道。我們開始找貓。左翻右翻，能躲的地方還真多。最後，棉被一掀，她從傳統著地單人床板下跑出來，但是縫隙處，卻發現一坨便便。她拉肚子了。大姊於是大叫起來。 

「她好壞好壞，好奸詐好奸詐。居然躲在人家看不見的地方大便，幸好有發現！！晚上不要讓她進房間了，萬一在床上大便怎麼辦？吼吼吼！」 

我沒有立場講話，只能幫忙清理。怎麼辦？養貓好像很麻煩耶，而且第一個見到她的家人好像突然不喜歡她了。

 爸爸聽說我把貓抱回來，就從應酬的地方特地趕回來瞧一眼之後再搭車回南部。老爸走進來時，手上還外帶一盒高級日本壽司，說晚上剩下的。然後他對著在客廳搖搖晃晃走路的小笨蛋說：「貓，來！」哈哈哈，我們不知不覺的都哈哈大笑，感覺這樣叫真的很怪。但是爸爸反而理直氣壯說，「不然要怎麼叫？」對啊，不然要怎麼叫？ 

「奇怪，貓怎麼叫都叫不來。」老爸一副委屈的說。
「嗯，貓好像都這樣……。」我很害怕爸爸不喜歡貓，戰戰兢兢的不知該找什麼理由解釋小貓不會說來就來的感覺。
「好怪，好啦，那我要回家了。貓，再見。」 

這是微微有點應酬酒味的爸爸，第一次和貓咪的接觸。 

睡覺時間到了。小笨真的被請出房外。我和姊姊準備躺下，這時門外不斷傳來小貓哭喊以及抓門的聲音。至今想起這件事情，我依然感到揪心的痛，內咎，捨不得。我好壞。 

我一邊聽著她的哭喊和抓門聲，難以入睡。所以幾次都問了問房間所屬人。 

「可以讓她進來嗎？」
「不行啦，大便怎辦？快點睡覺。」 

怎知道我就是怎麼也睡不著。她哭喊抓門整夜，我也整夜沒辦法放心。她還這麼小。又怎知我怎會這麼笨，沒有想到去陪她睡？事實上這應該是第一次對一個外來生命負責的開始，我並沒有為誰犧牲的打算和自覺，我大部分還是想著自己。所以想著自己舒適好眠就可以。即使到我回到台中，和小笨蛋的磨合期，仍然是自私的進行不犧牲的生活。如今想想依然心痛。而那一晚我卻也整夜幾乎沒睡，那大概是人只要與他人產生關係，就不再單單只是自己的事情，會互相牽引，互相影響。於是那個晚上，內心充滿不捨和擔心，卻不願意犧牲更換自己能躺臥的地點，卻覺得理所當然。

 我不知不覺在哭喊抓門聲中淺眠了。凌晨5點，我從床上驚醒，立刻跳著起床。因為聲音不見了。那個伴著我淺眠的聲音不見了。我非常慌張。問了在身旁熟睡的大姊，她呼嚕嚕的不知道回答什麼。我急著打開門，往客廳衝。 

「小笨蛋！小笨蛋！小笨蛋！妳在哪裡？妳在哪裡啦！」 

沙發底下，桌子底下，椅子邊……能找的我都找了，趴在地上尋找小小一坨的貓會躲到哪去？我心裡不斷悔恨著，她還這麼小，去哪了啊？才一個晚上，她不知道自己叫小笨蛋吧！在哪裡在哪裡，妳快出來讓我知道妳沒事。那十幾分鐘裡，我心裡想的全是這些，慌張的快哭出來了。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慌張的想哭。大概是覺得對她愧咎。

 突然，遠遠的，我就聽到一隻貓咪拉長音並聲嘶力竭的喵著，等我一轉頭，我看見她從大姊房門前的小小走道，往我的方向搖搖晃晃衝過來。我衝過去抱她，看看他剛剛在哪。一發現她睡在哪之後，對她的抱歉和心痛就更加倍。她一直在房門口，因為累了所以睡著。天氣冷了，她沒有地方窩，只好窩在大姊的布鞋裡。我怎麼這麼壞。 

我帶她到客廳，我和她都帶著倦容。我躺在沙發上，她拼了命的往我身上爬。但是她晚上不知道拉的幾次肚子，小屁股臭的我無法忍受，於是推她下去好幾次，並告訴她，我願意陪她，但是不要用屁股對著我了，好嗎？但實在沒有辦法，我就把她抓到浴室喜屁股，並用毛巾幫她擦乾，因為我找不到吹風機。一大早，我只能自助。然後她又繼續黏著我，我們在沙發上躺到早上。 

早晨打了電話給學姊，討論了是否因為讓她吃成貓乾乾，所以她拉肚子。於是回台中之前，我就得讓她餓肚子了，以免她繼續拉。所以我又得忍受她肚子餓的哭聲，用那張無辜的大眼睛看著我。對不起！我應該帶一點幫妳買的幼貓乾乾上來的。